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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号,进家后,除了两顿饭,换洗内衣,准备明天要去医院的东西,其它时间都在电脑前补写“散记”。到下午完成了22—29的五篇(之二十八—三十二),共6000多字。可恼的是电脑和网络不争气!在公众号里总发不出,不是“封面”图片贴不上,就是说“已经不是最新版本”,让重新来。从六七点一直弄到十点多,就是不行。我赌气先睡觉了,电脑没关。

      的确是疲乏了,躺下很快就睡着,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三点半多。我起身去电脑前试,仍然捣蛋,说“系统繁忙,请稍后再试”。没办法,我只好回到床上,但迷迷糊糊的,怎么也睡不着。挨到5点,我再次起身鼓捣电脑,这次居然顺利过关,发出去了!发出这组文章,我轻松了许多,总算给密切关注我们的亲友们一个交代。几天没消息,有朋友担心是不是我被累倒了。

      洗漱、吃早饭后,发现文章有个别地方需要修改,就又打开电脑,进行修改,然后提交。早6:15,天还全黑着,带上东西出门往地铁6号线金台路站走,15分钟到站台。6:31,上了开往金安桥方向的列车,41分钟,到达西黄村站,出站几十米就是公交车站。天还没大亮,大小汽车都还开着大灯。389路来了,几十人一拥而上。不知为什么这么多人往那个方向去?只三站,我就下车了,进病房时才7:35。小王没想到我会来这么早,高兴地说,大姐状态很好。又重复了一遍昨天晚上已经电话告知的一个情节:晚上给她泡脚时我说,几天没洗脚了吧?她说,那到不是。我说,咱们一起唱歌吧。她说,你先唱一个。小王说,大姐真是有变化了。

      “返岗”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带老伴儿去耳鼻喉科会诊。问清方位、医生姓名后,我便给她穿戴好厚裤子、羽绒服、围巾、帽子,用轮椅推着,下到一层,穿过北楼、南楼,来到医院最南侧的VLP楼耳鼻喉科,找到侯大夫。大夫先给她做了个喉镜检查,探头顺着食道下伸,我也在屏幕上清清楚楚看到了里面的状况;接着又用压板查看了口腔的情况。我说她听不懂、不配合,大夫说,就是要看看她的反应,舌头动得很快,咬压板挺有劲,咽喉也没什么异常。大夫又详细问了发生“情况”的过程,引她说话,听嗓音是否沙哑。最后,大夫排除了咽喉、喉管等有异常问题,也基本排除神经、肌肉受损。大夫让用往嘴里喂小口(每次5毫升)温水的方式试试,看她是否正常咽下。最后的结论比较乐观:估计一段时间后可以慢慢恢复。

      回到病房时,小赵华华夫妇正准备出院,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相同的境遇把素不相识的我们连到一起,真是一种特殊的缘分。我们互道保重、互祝好起来,约定“好”后一起去旅游。

      输过液,我拉着老伴儿在楼道里走了6个来回,她一声没咳嗽。午餐送到时,病房又进了新客。河北昌黎的杜大姐,由先生老周和俩闺女陪着来做手术前的检查。杜大姐,72岁,痴呆程度和我老伴儿基本一样。老两口和大女儿都是农村居民,小女儿在石景山区文化中心工作。老人每月的养老金只有一百多,新农合报销比例也不高。但女儿们说,就是全自费,也要给母亲治病。把老人安顿好后,两姊妹回家给他们弄饭,大闺女在离医院十多分钟车程的地方租的房。1点半,她俩回来,带来了热腾腾的饺子。

      下午两点多,医生来给杜大姐做腰穿,我受不了那个刺激,躲到楼道里走步,躺着的老伴儿也被我拉她起来走步避开。两位医生,“穿”了40分钟,终于取出了脑脊液。按要求,杜大姐不枕枕头地平躺到8点多,整整6个小时。老周、俩闺女一直在身边陪伴着。

      甘大夫又来探视了,调出手机里术前术后两张照片说,阿姨的脸术前有点儿肿,现在消了。这个手术就是针对淋巴水肿的,它影响脑内循环。

      老伴儿比昨天又有进步,不光乐呵呵,而且愿意与人“交流”,连周家大闺女与人通电话时,她都插话。大闺女邀她一起唱“一条大河”,她声音虽然不大,但从头到尾都不走调地唱下来了。

      四点左右,我拉老伴儿去卫生间坐马桶,她已经拉到裤子里了,洗、擦后换上纸尿裤和干净病号裤。一连三天,天天有“便”,这是双歧杆菌和胡萝卜蜂蜜匀浆的功劳。

      为了掌握鼻饲的要领,下午护士小陈喂饭时,我边观看边请教。她则边示范边讲解:一,看看鼻饲管上的刻度,鼻孔口应该是55(从鼻孔到插进胃里的管长是55厘米);二,打开管子中段的卡夹,检查伸进去的胃管是否“在位”?是否上窜到气管?用两种办法,1,把胃管头插进一杯清水中,不冒泡就是“在位”;2 ,把注射器头插进胃管口,往外抽,能抽出胃液就说明“在位”。三,先吸10毫升温开水(与体温差不多)打进胃管,然后吸无渣糊糊(或融化在温开水中的药)往里打,糊糊一次200毫升左右。四,再吸10毫升左右温开水打进,把胃管冲干净。按下卡夹,盖好胃管口。如果胃管不“在位”,就赶快去附近医院重新插。

       7点半,在护士小吴指导下,我给老伴儿喂了一次药。

       根据老伴儿的实际状况,孔大夫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相伴散记》之一百三十四(2024.12.31)

内心深处还是“家”

      昨天一夜睡得还行,前半夜老伴儿咳嗽了几阵,但没什么痰声。我给她拍了几下后背。后半夜就没再咳嗽了。

      早6点半,我拉她起床,出了不少汗,病号服后背湿了,枕头也湿了一片。在卫生间给她换了纸尿裤和病号服,还顺便用温水给她擦了擦上下身。从20号洗了那次澡,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了。因为刀口近期不让沾水,一直没洗澡。

       7点,给老伴儿测体温,正常。同屋的杜大姐抽了要化验的血。

      7:40,没等护士,我独自操作,按程序给她先后喂了预防流感、补钾的药,稍后又喂了200毫升营养液,很顺利。之后,我吃早饭。同屋的老周夫妇,静等女儿送饭。

      8:15,医生们来查看,先是,甘大夫、臧大夫,接着是毕主任、乔主任、孔大夫,大家一致认为老伴儿状态很好,可以出院,但一定要保留一段时间胃管,鼻饲,防呛,也可以同时从嘴喂少量水、软食,试试。我们约定,二十天后来医院,拔胃管。医生们问她回家好不好?她先是对大家笑,然后转头对我说,那咱们就走吧。

      9点多,老伴儿输上液、戴上雾化罩。杜大姐则被通知出院,回家等候脑脊液检测结果和手术消息了,俩闺女和儿媳妇一起来接走了他们。同屋一天一夜,也是缘分。前一天的小赵,是北京公交职工;后一天的老周则是河北农民。阿尔茨海默症,把我们聚到了一起。

      10点,我推着输液架,拉她在楼道里走步,大约七八个来回。10:58,午餐送到。我把早餐剩下的一百多毫升蛋奶匀浆和新送到的七八十毫升胡萝卜蜂蜜匀浆混合,用热水捂热,然后按既定程序喂饭,已经很熟练了,15分钟喂好。没什么异常。

      饭后输最后一袋药液时,精神的老伴儿闲不住了,左右开弓,不断揪鼻孔处的胃管。我不得不再次给她双手都戴上防抓手套。其实从昨天晚上我就采取这种“管制”措施了,如果揪出来,得重新插,她要再受一次罪。

      把她安顿在床上午睡,我到护士台问清办理出院手续的具体流程后,便拿着押金条到一楼结算收费窗口办手续了。一位年轻的女士让我再交2万(入院时交了5000),说医保结算后,会把报销部分退回(大约要五个工作日)。窗口已经停止提供纸质票据了,但老伴儿单位二次报销还需要纸质票据,我问怎么办?她说几天后可以自己到一进楼门两侧的机器上自己打印。专门往返六七十公里来打印,太难了!了解了我家的特殊情况后,她热心地说,我向领导申请,让负责邮寄医保卡的同事代您到机器上打印出来票据,然后随医保卡一起寄去。我千谢万谢这位体谅困难的热心人。办好手续返回途中,遇到甘大夫、乔主任。我再次表示感谢,他们则热情地说,需要帮忙,有事就来电话。

      下午三点,刚做完最后一次雾化,嘉嘉就开车和小勉一起来接我们了。穿戴整齐,与医生护士们道别。李丹护士长送到楼道东侧门口还在叮嘱应该注意的事项,并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回家路上,老伴儿一直很兴奋,不时与前排的嘉嘉、小勉“对话”。到家里后,她继续留意我们三个人说的话。我说,这几天顾此失彼,我木木的,都快傻了。小勉和嘉嘉问她:他傻吗?她看看我说:他真不傻。我说,我不傻,你可傻啦!他们又问,你傻吗?她居然说,我不傻。

     小勉嘉嘉走后,我忙着给她热饭喂饭(是中午没吃完的蛋奶胡萝卜匀浆)和药,很顺利,我已经成熟练工了。我的饭还没吃完,小王就进门了,扶她去卫生间洗脸、洗下身、泡脚。小王说,在马桶上一坐下,大姐就说,终于回来了。坐了一会儿,小王看看她还没尿,就问,怎么还不尿啊?她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

      小勉、嘉嘉、小王,都为她的变化高兴。我也高兴,但也为她吞咽功能担忧。小王拉她走出卫生间,她双眼一直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我。小王说,大哥对你多上心啊!她连连说“好好好”。

     7点,我说,好几天没睡好了,今天咱们早点儿睡吧。她说“好”。我说,稍等一会儿,我洗漱好咱们就睡觉。她又点头笑着说“好”。

      明天就是2025年元旦了,期盼真是一个新的开端。不仅是我们,也祝愿天下所有人,都像我老伴儿说的那样“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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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长生

知足长生

70篇文章 1天前更新

吴长生,《人民日报》高级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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