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
“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李大哥用这句话,表达了对我准备送老伴儿做颈深淋巴—静脉吻合手术决定的支持。因为他是亲眼看着我老伴儿这几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三四年前,我们每天下午在报社小花园的六角亭里聚聊时,老伴儿不仅能跟着大家一起大笑,不时插几句话(尽管有些不太搭界),还多次起身快步走到三米外的李大哥跟前,要“抢”他拿着的手机,说:“这是我的。”第一次“抢”,李大哥愣住了,我拉开她说:“这不是你的,你的在家里呢。”她立即牵着我的手说:“咱们走,他是坏人。”而后几次,李大哥就习惯了,每次都笑着说:“这不是你的,是我的。”那时,老伴儿走路还没问题,还能耍耍“小脾气”。断崖式恶化是发生在打疫苗和服用上海那种号称“能逆转”的新药之后,最突出的症状是走路开始困难、“二便”失禁频繁、语言表达不清。现在,老伴儿除了还能被人拉扶着慢慢走步、吞咽功能尚未丧失,其余“武功全废”了,对外反应也只剩下了傻笑。
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也是我和所有亲人、朋友的想法。得知、弄清颈深淋巴—静脉吻合术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相关信息后,大家的意见空前一致,都认为应该去做。原来觉得“不太靠谱”的小顾,亲自到医院“摸底”后,强烈支持我老伴儿做手术:“如果我有这样重病的亲人,一定会让他去做!”对于我的决定,原本也担心“不靠谱”的泓冰,发来加油的微信:“下了决心,就去做。综合各方面的信息,应该不会有副作用,而且希望还是很大的。连我都很雀跃地期待着呢。祝福啊。”儿子开始担心风险大、“建议不做”,而后也转变为“支持给妈做手术,还没看到负面反映。值得一试”。
由于是不同于传统治疗的新技术,包括业界在内的全社会对它都还在观望。而身在实境中的我,却看到了一线新的希望。从7年多前老伴儿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到现在,我经历了数不清的精神起伏跌宕,开始是绝望,一度甚至濒临崩溃,而后在家母和亲朋的开导和抚慰下,逐步走出谷底,开始正视现实、积极应对。但说实话,之后我的状态也并非一直平稳冷静,不时有些波动翻滚,焦躁、沮丧。上海那款新药就曾经点燃了希望,但使用9个月不见效,老伴儿还出现断崖式恶化,使希望变成了失望。今年春天开始的听40赫兹音乐,也给出了一些惊喜,但惊喜未能“理想”地持续,尽管至今还在坚持给老伴儿听着,但新惊喜没有了,她的状况还在缓慢下滑。处于疲态的我,每天担心:不知哪天她起身走步和吞咽功能丧失,那就彻底……就是在这种挥之不去的担忧下,得知了颈深淋巴—静脉吻合术,因此我超乎寻常地迅速了解、迅速联系、迅速决定,不要说没有风险,就是要承担风险,也一定要试上一试!
希望老伴儿能顺利通过相关检查、评估,符合手术条件,尽快接受手术。我没抱报道里说的那种“手术第二天就叫出亲人名字”“几天后就与同屋病友聊得热火朝天”的奢望,能在走路、“二便”控制方面有所改善,就很满足;如果她再能起身去“抢”李大哥手机,就更好啦!
昨天,琼瑶离世。没想到作品缠缠绵绵的琼瑶,走得竟然如此刚烈、潇洒!在头脑清醒时,在人生最后一件大事上,她自己做了主,有尊严地翩然飞去。由衷佩服她的明智、果决与勇气。可惜的是,像她老人家这样的太少太少,不愿自己做主和自己做不了主的则太多太多。
争强好胜几十年的老伴儿,现在是什么主也做不了了。做这个手术,是由我做主。尽人事,听天命。我坚持,只要有希望,就要试一试,以期改善状况、提高生活质量,让她活得更有尊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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